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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平生无所寄,相遇在乡间 [打印本页]

作者: 闻鸡起舞    时间: 2025-10-29 09:27
标题: 平生无所寄,相遇在乡间
本帖最后由 闻鸡起舞 于 2025-10-29 09:30 编辑


平生无所寄,相遇在乡间

       而今尚不能人身自由,处在羁縻之间也是无奈何也。可真的就把自由给你了,你又能怎么样呢?睡到自然醒,结庐在乡间;垂钓碧溪上,揽月得欢颜。
      因此上说,心境最重要。不让一日闲过的最佳方案就是心境的圆润和博大,是每日有吃有喝有生气,神清气爽体安泰。与友相逢为何欢喜,是相互欣赏和彼此分享美好时光而倍感光阴的可贵,青春的流逝。
      曾经也有过浪漫的思绪,未来和结为伉俪的美女相敬以宾,夫唱妇随,儿女承欢膝下,父母颐养天年。如今家人各有归属,三地分別。家父已逝,母亲去了异乡由妹照料。幸赖中年之后交往些民间老人,互有来往,相互惦念。奈何年岁已高,探视总有限,恍惚间就有好几位散手人寰,只能在天堂之上遥拜一下了。
      可真正的生活还没开始,你的潜能还未得到施展,你真正意义的上的舞台等着你,演出一场精彩的人生大戏,台下的观众数以亿计。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你深知在舞台上你是蹩脚的演员,南腔北调都能来点儿可行腔吐字你都不在行。演讲你也不是口吐莲花的演说家,并且大量的排比和造势的语句你库存也不多。线下的舞台你最好还是別上了,你的真正意义上的“舞台”就是你的文章,你的极具有前瞻性和宇宙观的大文章,可以是通俗的,但也可以是有些哲思的,但幽默是肯定有的。
  南阳卧龙若非刘备三顾茅庐,他能眼睁睁地看着政局动荡而心安处之了吗?你看他后来殚精竭虑为蜀国安宁为兴复汉室做不懈的努力和奋斗,留下的兵法不多,治世的名言都没有几句。著名的《出师表》有他教诲子女的几句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对皇帝也有鞭策:亲善人远小人。百姓并非要田产归己,只要地主不克扣,朝廷不乱征赋税,民殷勤就可过小康生活,国家安定四方平安。
      我以为的乡间多是一种务实做工的乡民村姑,朴实中有着言说不了的愚钝,最多能够感知到他(她)们的辛苦和热情以及对自身运命的默认。可真的走进了他们的内心世界去,才猛然发现就在坚韧的生命之下都埋藏着按耐不住的火苗和勇气,那种不甘寂寞的精气神远比当下的好些艺术家更优生活的气息和真实的况味。
      最早认识的一位农家子弟是高中同学苗卫卫,比我大两岁,家在塬上的苗家,大概从他父母的长相上看我怀疑就是苗族后裔,只是他们都不这么认为罢了。在做事上其实都有少数民族地区的那份淡漠(我指的就是对待汉族人的态度),他们有着对中原人的极度暗藏的仇恨,其内心的对峙和反抗也是抑制不住冒出的火苗不经意间就窜出来了,有时候真觉得这是天然的隔阂,融合是根本不可能的。
      另一位是相对近一些也是在土塬边沿建村的南场村。其父孙佳良,刻苦考上了大学,分配却很差,到了县一级的税务所。其子因其父是上门女婿,跟他妈的姓,叫索立新。浓眉大眼、聪明伶俐也是人见人爱的好学生,好学上进自律性强。怎奈一次种痘却被遗漏了,母亲忙着学生娃太多,闻之没打也没在意,结果就不幸引发了病毒感染患上了小儿麻痹导致下肢发育失调,严重影响了小立新的身心健康。以至于他自卑的不想见人唯有念书逃避生活,发誓要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后来念了师范当了名公办教师,去到山西侯马医院做了矫正手术,娶了亲成了家,从教师讲台上告别,寻关系进了报社。但他瞻前顾后的毛病影响他写的稿件出稿慢不说,顾虑重重不便刊登,而光说漂亮话也非他的擅长,因此报社干了多年也是成绩不显的,他也觉得不满意,全被俗世给羁绊了。女儿这边他说教多于行动,惹得女儿离家出走,以至于他都患上了抑郁症。好在女儿迷途知返,压在内心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为了走出去,他跟团出过一次远门,回来好了些。因为纠结当初母亲的忽视导致他残疾,怨恨之下和母亲一直都处理不好关系,身为长子的他也承担不了更多的家庭担子,能够置办下一处大宅就很了不起了,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迎来送往的事尽量回避,大家叫不动他也就只好放弃了。有时候他就钻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尤其是在疫情期间,他自行研究中医疗治,试着吃拿自己做实验,增加自己身体的免疫力,自己还蛮有心得的。在他的身上,我没有看到农家子弟的那份厚道却看出了生活磨砺之后的百般算计,不比他父亲差。他的父亲就很独特个性,机械大脑。骑车出门必带三件宝:手电筒、打气筒和雨衣。以防万一白天回不来可用手电筒照明;车胎跑慢气可打气凑合回来;雨衣就更不用说了,下雨不怕淋雨的。
      真正令我感受到农家人的那份温度和诚意的确是到了教院后认识的富平阎良那块村子走出来的乡野教书郎王爱民老师,是他领我去他家体验了几天农家夏收,看到了真实的农村生活和百姓的质朴。
      当然在苗家的乡村也是住过一夜的,天亮人还在被窝,卫卫的娘就把红薯蒸熟,从窗口递了进来,我们在被窝里就吃上了烫嘴又烫手的热气腾腾面面的塬上红苕。看着卫卫随手就剥了皮儿我都有些吃惊,因为在家里我也吃过没吃过,但从来是不曾想过浪费的。后边还看到他们居然还剥馍皮儿,就好有了自卑感,觉得农家娃在粮食上人家是丰盛而充足到可以浪费点的。
      而富平对于我这个城里娃来说还是感觉不怎么了解的。那时去就是想去外边转悠一趟,体会不到三夏大忙季节的辛苦。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才去了地里割麦,就把他父亲新买的镰刀磕到地里的石头上磕出了个口子,老人心疼的没法说也看咱不是割麦的人,就叫我和爱民去把割过的地用场铁耙子再耙一遍,保障颗粒归仓。
       印象还有院子里吃罢晚晌饭,也不便出去就在门口阴凉地席上坐着。他的妹妹弄来麦秸在当院点起了火又用水扑灭沤起了烟,原来是为了熏蚊子。怪不得厦子里的檩都是熏得黑黑的,都是把蚊子熏走了跑了烟才后半夜睡觉不挨蚊虫叮咬呀,又没钱卖文章,那时蚊香大概也没普及上来的。他母亲去世的早,妹妹很小就很要强,垫着板凳给她两个哥哥做饭,那天我去了,头一次学着在大锅里烙饼子,因为太着急了,面没有醒到,烙出来的都烂了。
       记得爱民兄对我很重感情,他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临别说过一句话,颇有诗人的口气。说:我也不指望你啥时候再来,只是未来有一天,我教完书回家,一推门,就看到你来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很想他这位农家子弟,就像我跟一位文友叫白长安的聊过的感觉。可惜白老师英年早逝,他誓要创作的长篇让他背负太重,压垮了他。
      这在当时也没有留下地址和学校的通讯电话,也就无从写过信,更无从打过电话。倒是在留言册里有位韩城的老兄留过地址,可现在谁还写信了,就算联系上了,人家也未必有他家的信息,就看以后有没有机缘去看他了。富平倒是后来去过一次,是拜谒老一辈革命家习仲勋的旧居,跟民革的组织去了转了,没工夫去更多的地方。他们的村子离阎良飞机场不远,是能够找得到的。过了阎良往北走再往西没多远就可以找到的,当时去还真的村容很破旧,盖房贴瓷片的都不多。
       其实我说起来出身算是工人家庭,而我爷爷不也是河北邢台农家的后生吗?我国大部分国民往上数三代大体都是农户人,托举了民族的基石和改变了城市的面貌的农民工填补了国家的用工队伍,不需要国家花气力去征召和培养,大都是边干边学的。
       我发现跟城里小子比起来,我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单纯和厚道。这跟我观察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身上看到的责任心和专注度有关。他(她)们都能很好的完成所交给的工作,不仅保质保量还能超额完成。父亲留给我一句大白话,是教训所有的清高的年轻人的。不管你有天大的本事,地大的能耐,你也不能把脖子扎起来。意思就是你再有本事,你也得吃饭。要想有饭吃就得谋个正经职业,赚钱换粮养活自己和未来的小家庭,更有本事的话就拿钱贴补大家庭建设新天地。
       所以父母是你的第一任老师,教你要真诚待人,真心做事。理想虽丰满,但要脚踏实地,別走着走着把自个迷失掉了,那就是人生彻底地失败。当然你还得在未来主动地寻觅,在人生的历练中悟透生活的滋味与不同,拜生活中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为老师,引导你人近一尺不断地超越自己充填内心的空,孕育出自我的光芒闪耀出令人羡慕的光环从而影响周围的人和更多的人走出局限,向往良善的世界。
          98年去到华阴最西边的小小左家村,机遇巧合地认识了当地的一位奇人。让我看到了生命之顽强,硬是把一张张烂在手里的排打出一段又一段精美故事的王新华先生。他也用他不屈的人生教化了周围的民众成了当地百姓推崇的人物。他打造了自己的晚年院落,也算是安度人生闲暇时光的隐士了,曾经的不羁早已被岁月磨去锋芒,但热爱生命不屑于与俗人为伍的操行却是毫不含糊的。他是出生于农家但运用知识改变了运命的教书先生和实干家,满脑的点子那是凡人没法可想象的,也因为残障所限就开发了他的脑电波转速要超于常人。从不向命运低头,这话说起来容易,真的做起来就不是那回事了。好在他很用功也很执着,善于与人交流懂得互相体谅开解矛盾,练就了他爱揽事不怕事的胆大又心细的心,处理了很多家务纠纷和官司案件,赢得了群众的器重和爱戴,用我的比喻就是:西乡的一路诸侯王。
   高家村有位迷胡大王人送“迷胡王”——陶民亭与我相熟过往了六七年。这样一位从山区走出来讨生活,库区搬迁前就去到了蒲城寻着个药铺当学徒,因为能干又用心人正派,掌柜的最后将女子判给了他,他就算顶了人家的门户。十几年后迁回高家村却让爱人没享到福,他为了多挣钱的苦练二胡、板胡,成为能拉能唱的老艺人,在四里八乡有了名气经常被雇事的班社邀请去表演,能带回酬劳他就一伙儿交给爱人保管。可家里的农活就有些顾不上,全赖夫人跑前跑后,养娃带孙子,搞的一身的病,人家本来就是小姐的,却成了丫鬟命。他总觉得对不去岳父当年对他的看重,所以夫人病了以后,他断然不再出门雇事赚钱了,专心在家服侍夫人,前后就经管了十一年。夫人害气她拖累了他,不想活了气得要抓他,他就让夫人抓、咬。夫人快要断气的时候,他含着眼泪给一息尚存的夫人拉了最爱听的两段戏,边唱边哭,看痛了身边的亲人们。都说他对得住老婆,别太难受了。
        老伴去世后,他才有心力写迷胡唱段,把他记在脑子里的唱词包括他改良的都写出来,作为一位戏曲的传承送到文化馆作为资料保留下去,从而才和我相识,相知。我感念他可贵的精神,带他去家里见母亲。他很讲究地买了三个肉夹馍作为见面礼,因为在他看来,肉夹馍就是最好的吃食了。我后边去他家拜访,也就买的夫水街的半月牙肉夹馍,见到我他每次都是很高兴的。只是后来得了脑梗,身子差了不少,听力严重不行了。还去到天津待在女儿屋里自己边拉边录,留下了一些珍贵的音频。我都不知道他是咋样控制时间的,录一遍二胡再录一遍板胡,重合在一起,这不是很难掌握的事情吗?
      老人的大儿子为了留下老人的资料回家了一趟,邀请我们组织了演出团队给做了一场节目,总算给老人有一个最后的交代。
       后边我还认识了爱看报的新建堡老会计杨增文老先生;华山城子人张哲华老人(此人比较传奇,曾担任省大员的勤务兵,渭南专员的警卫员);杨富灶老人(严家城人),四清时期被迫害过,后来也担任过审查组的执法人员,儿女都把事业干的很大。他们都是被社会的大潮裹挟着却都有一种执念的人,内心中燃烧着社会主义建设者的熊熊火苗,是一个个大写的人,从不在损公肥私的事,一辈子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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