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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藏地主的管家 第十九章 忆苦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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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20 21:16:3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下乡青年 于 2022-7-20 21:21 编辑

第十九章  忆苦饭
麻姜感兴趣地主管家家里发生的故事――忆苦饭――管家犯了失心疾――还是革命的成果好享受
       夏日中午时分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户里,无情地射进东风大队那泥窝窝的办公室里,让室内的空气变得火热起来。 
       刚才审讯张春花的那一批人,都集中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他们有的贴着泥抹的墙站着,咀嚼着刚才审讯得来的新鲜的故事;有的站在窗前看外面晶莹剔透的阳光下那绿油油的世界,在试图从刚才的令人震惊的故事里,找出破案所需要的东西来;有的坐在长条凳子上,理顺着塞满了脑海里的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
       麻姜主任弓着虾米腰坐在一条长凳的中间处,嘴里喷着握手牌的烟雾,那烟雾和着从窗户里飘进来的农家大酱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亦或能勾起人们对午饭的食欲呢。他精神抖擞,兴致勃勃,侃侃而谈。“呢呢”不离口的就是刚才审讯张家大女儿所得到的故事,津津乐道于张家的两个女儿和白胡子之间的关系。他就着农家大酱的香味儿,喷出了一串儿蓝色的烟圈,大发感慨:
     “我呢就是搞不明白,张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呢,怎么呢就能把自己的两个好端端的女儿呢,心呢甘情愿地送给了呢那个白胡子。白胡子呢,他呢这一占有呢就是二十多年,他的艳福呢还真不浅呢,啊?”他在感慨白胡子的艳遇之余,是想引出别人与他相同的兴趣,并把他们共同的兴趣延伸下去,也好让他们真正地开开心。也就是希望有人能接着他的话把儿,继续发挥,来谈论刚才所得到的新鲜故事。但是,没有人接他的话把,气氛有些冷场。
       胡亚柱的后背确乎离开了一点泥抹的墙面,在握手牌的烟雾里,接过麻姜主任的话茬儿,说:
     “是呀,我们整天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可怎么就没看出一点儿苗头呢?一个地道怎么就能把那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地道里的人究竟是谁,他这会儿能在哪儿?”民兵连长甚至露出了天真的神色来,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事情,就发生在他领导的大队里,不管这事儿有他多少的功劳,他的脸上还是有一些光彩的。可是,地道里面的事情,他就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了。
       对着胡亚柱的话,麻姜主任表现出一个当领导者的派头来,他吐着蓝色的烟雾,装做若有所思地说:
     “这事儿呢,有呢学问呢。
       民兵连长摸不透群专主任话里的意思,闭上了嘴,独自在捉摸其中的含意。
       老林站在长凳和桌子之间,离窗户有一尺远,面向窗外夏季的植物,在沉思:这个黑暗中的张家表叔究竟是什么人?地主管家和他的老太婆,各怀有什么样的动机,不惜搭上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儿,保护这个黑暗中的人?难道真的是管家有什么病吗,需要这个黑暗中的人配药保命?还是有其他原因?
     “老呢林。”麻姜主任看着沉思中老林的背景,吐着蓝色的烟,喊了一声。
       老林回过头来,见麻姜主任在蓝色的握手牌烟雾里望着他,就说:
     “主任,怎么,你悟出了一个明朗的方向了吗?”
    “没……没……没……呢,”麻姜主任没有想到老林会来个正中主题的问话,他一时半会儿是答不上来。因为,他牙根儿就没想过有关这个案子的一点一滴,也不知道案子到目前是什么关口,不免尴尬,便抬起胳膊,弹掉握手牌的烟灰,以此来掩盖他的尴尬。但是,他还是力争挽救他已经失去的面子,“要呢是不把所有人呢都审讯完毕,想呢把案子理出个头绪来呢,我看呢是不容易的嘛。
       麻姜主任本来是想把老林喊过来和他一起谈谈憋在心中的好奇,没成想,老林转过身的一句问,实在是让他猝不及防,那是在他炽热的情绪上,泼了一瓢冷水,让他一时间,只能把握手牌的屁股顶在他的嘴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老林还是留有圆滑的回旋余地,还是很会引导麻姜主任的情绪,不能让他们群专主任的兴趣的火焰,一下子就熄灭。群专主任的雅兴还是要提起来的嘛,于是,说:
     “你说的也是,主任,天下什么样的父母都有,搭上两个女儿,来保护一个黑暗中的人,唉――。这事儿,从哪儿说起呀?”他前面的一句话,显然是在敷衍麻姜的雅兴。后一句话,表面上和前面的一句是连贯的,而其实是进入了他自己思考的轨迹上。
     “是呀,是呢呀,”麻姜主任见老林被拉入他兴趣的行列里,便活跃起来,握手牌的屁股也远离了他的嘴唇,“真是的呢,世呢界之大,无奇不有,竟呢然有这样的爹妈呢。他们呢也真够大方了呢,”麻主任露出快乐的笑,就着空中的大酱味儿,轻快地吐出握手牌烟雾,“你说呢,那白胡子呢有多大年龄了?我看呢要有七十多吧?他呢竟有那样的功力,……那可是呢,两个精力旺盛的女人呀!二十年呢,二十年零九个月,他们呢是如何对付着过来的呢?”麻姜主任尽管释放自己的兴趣,全不管在场的没成家的年青人,对白胡子和两个女人事情的兴趣,情绪盎然,让他忘乎所以。说罢,麻姜主任竟自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就着握手牌的烟雾和农家大酱的香味儿,就弥漫在东风大队那小小的办公室里,再慢慢地飘出窗外。他那笑声的尾音一直也没有划上休止符,那是他在等老林延续他的快乐的情绪。
     “江主任,”胡亚柱的兴趣本来就不亚于麻姜主任,只是,刚才群专主任的一句话,让他贴在墙上,琢磨了好长的时间,就一直憋在那里没多开口。这一下,可让麻姜主任的话提起了他的兴致来了。他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要加入麻姜谈话的行列里。“白胡子,是不是张家新媳妇发现的那个人呀?
       麻姜主任看着贴在墙上的民兵连长,一脸的高傲和对他们业务以外的人的不屑一顾的神色。夹在指间的握手牌,随着以肘部为支点的小臂上下摆了几摆。胡亚柱的后背自进门来就贴在泥抹的墙面上,他一直提着兴趣盈然的心,在等待插进话来的时机。现在,他是在等待麻姜主任的回答。
     “看呢不出来呢,我们的呢民兵连长呢,有所长进呢,可以呢到我们的群专里呢破案了呢。”脸部的肌肉向耳部紧去。麻姜主任出现了少有的露出牙齿的笑。他的牙齿长年累月的被握手牌屁股滋出来的烟雾熏得发黄,牙齿的缝隙则发黑。“这可是群专内部的事情,你怎么分析呢都不犯错误。所有的呢关于案子的结论呢,都只能在案子呢破了以后才能知道,这是我们呢常识问题。”麻姜主任尽力地要做出一个破案人员应有的样子,颇具正规性地教育了民兵连长。
       经麻姜主任这么装腔作势地一通道理,民兵连长倒觉得群专主任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他认为只有像群专主任这样的人,才是革命的好干部,才有坚定不移的革命性。不愧为是群专的主任,人家就是有觉悟,而且是有一定高度的觉悟,和我们普通百姓就是不一样。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群专主任,已经断定了,这次群专主任带头来破案,一定会给东风大队带来更高的荣誉。
       老林觉得麻姜主任不免有些做作,在这个案子里,胡亚柱除了没有看到那个白胡子以外,他全程是参与了的。唉――,人家是领导嘛,就得有领导的派头。他绕过胡亚柱和麻姜主任的对话,接着麻姜主任刚才的话茬,说:“主任,你是说那个白胡子呀,八成是有七十多呢。生活在地下的人,单从肤色上是看不出实际年龄的。”
     “真不可以呢想见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呢,居然呢能陪着呢两个精力旺盛的女人,这一陪呢可就是二十多年。那白胡子呢,还真有能力呢干那事儿。可是,要看他的样子呢,吹一口呢气,他呢就能倒下呢。”麻姜主任对白胡子的好奇心,依然高涨。他亢奋的情绪依然处在峰尖上,一时半会儿,在那峰尖上是不能下来的。
     “海水不可以斗量,人不可貌相,”老林坐了下来,说,“风一吹就能倒,这是现象。关键的是,我们要透过白胡子这个现象,看到当前阶级斗争的实质。抓住实质,一切的问题都能解决。”老林摆起了少有的大道理来。这里面的原因是:老林不想延续麻姜的好奇心,他不愿意就着麻姜的话题谈下去,那是多么乏味、多么无聊的话题呀。
     “来――喽,来――喽。”外面传来了愣柱子的声音,接着就看到愣柱子端着一小盆的忆苦饭,汗油油的从外面跨进门来。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忆苦饭来――了!”他的“来”字后面的声调拐了好几个弯儿,有点儿唱戏的味道,听得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他是很少说话的人。
       盛忆苦饭的泥盆是缸泥的胎基,外面涂的是一层闪着绿色暗光的釉,也是当地村民家中常用的一种器具。盆口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厘米,盆深约有十五厘米,盆子的边沿粗糙得很,里面装了一些紫红色的比通常的土豆大不了多少的面团子,还冒着蒸蒸的热气,散发着古怪的气味儿。
       这就是忆苦饭!放下盆,愣柱子转腿就走了。
       吃了这个饭,当家作主人的劳苦大众,就不会忘记过去的苦难;吃了这个饭,新社会的每一个人,就会倍感英明领袖的伟大,让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吃了这个饭,所有的人都会憎恨万恶的旧社会,就会对昔日的地主老财产生刻骨铭心的仇恨;吃了这个饭,革命群众便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有使不完的革命的气力!
       这是用喂驴的精料做成的忆苦饭!喂驴的精料,就是高粱穗儿直接粉碎而成。
       缸泥烧制成的盆里的紫红色的面团子,冒着袅袅的热气,散发着一股高粱米饭和高粱杆儿的味道。
       麻姜主任闻到了高粱杆儿的味道,鼻梁子向上面紧了紧,使他的不太长的鼻梁上出现了几道浅的皱褶,两道横着的眼眉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下。他站起身,抬起头,看着伟大领袖的照片说:
     “我呢们做第二件事吧。”当前,每一个家庭在吃饭前一定要做一件事,一日三餐就是三件事。每一事都是重复同样的内容,就是:向伟大领袖表示忠心,并按照领袖的教导去做好每一件事;如果有做错了的事,也可以在这个时候检讨一下自己,再表示以后一定要按照领袖的教导去做。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向伟大的领袖那彩色画像,麻姜主任带头表示了忠心。他是表示一定要把手头这个案子搞下去,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接着就是老林,再就是小程和胡亚柱,他们表示了不同的决心。然后庄严的仪式结束,人们的视线转向那盆忆苦饭。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这是第一只伸向忆苦饭的手――拿起了一个紫红色的土豆一样大的面团子,擎在鼻梁的前面,闻了一闻,开始仔细地端详着……。那架势就像要从这发散着高梁杆儿味道的紫色的土豆上,看出什么门道来。忆苦饭是他的提议,他就得必须做出表率。一来表明他革命不忘本,无产阶级的立场坚定不移;二来他要带这个头,谁让他提出这个建议来呢?他甚至后悔了,何必率先提出要吃忆苦饭呢?唉……。于是,他狠狠地亲了一口握手牌的屁股,然后将烟屁股远远地扔掉。他把紫色的土豆从一只手倒到另一只手上;又送到鼻子前面嗅了嗅。他的嘴张开了,口中剩余握手牌的烟雾袅袅地冒完后,就露出了黄色的牙齿和黑色的牙缝儿。那黄色的牙齿咬向紫色的面团,就像老农用粪叉子插进一块牛粪。大约面团的凉热温度还算好,使麻姜没有对温度做出任何反应。当他的手拿着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面团离开嘴的位置后,他的嘴立刻就闭上了。面部肌肉,甚至于额前的薄薄的皮都积极地向鼻子的方向集合;他紧眯着小眼睛,差不多耳朵也跟着动了两动。他的嘴一张,下巴便带动整个面部肌肉都向脸的下方移动,集合起来的肌肉就变得松散,像是自由疏散。在张嘴的一瞬间,你可以看到粪叉插进牛粪里没动。麻姜的下巴向上移动,但见他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再瘪下去;再鼓起来,再瘪下去。第一口忆苦饭终于咽进了肚子里……。
       老林闻着这忆苦饭,高粱米饭味道要大于高粱杆儿的味道。他也拿起了一个面团,咬了一口,味道有些怪,像草,又不像;像窝窝头,也不像。嚼一口,密度相对松散一些,似乎有一些细小的泥或沙之类的东西夹杂在里面。老林在慢慢地嚼,慢慢地吞。
       跟在老林后面拿起紫色面团的是小程,他把随身带的包放在面前,包的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书。他学着麻姜主任,对着面团仔细地看了看,闻了闻。有饭味儿,也有草的味儿。但是,他知道这是用喂驴的精饲料做成的,有相当的比例是高粱米面儿。他似乎看到了他的爸爸和爷爷给地主老财扛活的情景。那是在万恶的旧社会,爷爷和爸爸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为地主老财没日没夜地劳作……。人民政府给了我们幸福的生活,我们绝不能忘记阶级苦,要牢记血泪仇!只要吃下这忆苦饭,旧社会劳动人民受剥削、受压迫的历史就会在心中打下深深的烙印,就会更加感谢伟大领袖给他们带来的幸福生活,永远做红色江山的捍卫者,做伟大领袖的捍卫者!
   民兵连长是最后一个拿起忆苦面团的,他向空中抛起了紫色的面团,再接住。生产队里开忆苦思甜大会时,就是用这个做的面团子,分给每人一个。吃了,就是革命者;不吃,就要遭到批判,就要开他的路线分析会。那……可就吃不消了。所以,东风大队的社员,每个人都吃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忆苦饭。胡亚柱对这个面团子再熟悉不过,吃,也就是两三口的事。
       每个人都在吃第一个面团子,每个人手里都剩下一小块儿。按道理,这一小块儿忆苦饭是不够他们一口吃下的,但是,他们手里都有一小块儿,谁也没有吃完第一块而去拿第二块儿。像土豆大的带着高粱糠的面团子吃下去,谁也不会饱的。但是,谁也不愿意把第一块吃完,再去吃第二块!
       麻姜主任的眉头紧一下,松一下;脸部的肌肉集合一次,解散一次。还剩下一小块儿忆苦饭,捏在他那被握手牌熏黄了的手指间。
       屋里的人都看着麻姜主任,他咬一点,大家就咬一点;他咀嚼一下,大家就咀嚼一下;他剩多少,大家就剩多少。谁也不愿意把口中的咽下去。牙齿间已经没有东西了,也要装着在咀嚼的样子,而舍不得去咬那剩下的一点点忆苦饭团子。此刻,倘若他们一不小心咬了一口的话,很有可能把那块忆苦饭给咬没了,那样以来,就不得不伸手去拿第二块了。
       麻姜主任亦然感觉到,屋里的人脸腮都跟着他的脸腮在动,他本意不想吃第二块,那第一块就不能给吃完。何苦做这样的一个提议呢?吃忆苦饭也不是标新立异的时髦事,这不是自找苦吃嘛。他的嘴里嚼着一点点,就像啮齿动物一样在磨牙齿。这一点点的忆苦饭嚼的,比嚼一块牛粪还要后悔。就算是和土豆一样大的馒头,要吃多少个才能饱呀。何况,这又不是馒头!
     “是吃完第一个,再吃第二个呢,还是……坚持着第一个不吃完?”麻姜主任的脑海里翻腾着这个不可告人的想法,不肯去咬一下指间的小小的忆苦饭。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热腾腾的小米饭,来――了。”“来”字后面也拐了一个像愣柱子一样的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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