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边

何炳阳

黄  鹤   楼   边  

       文／何炳阳

黄婆跟黄鹤楼一个姓
按她的话说
楼下那只龟背上的黄鹤
也是她的亲人

黄婆才五十出头
便老得让人不敢多看
有人说她有事无事
总爱跑去看那只黄鹤
日子长了     那龟
活到她背上去了
那鹤飞掉的羽毛
也都白到了她的头上

黄鹤楼重修那一年
黄婆的男人去工地卖工
从架手架上摔下来
祭了这座从唐朝走回来的楼
满七那天三岁的女儿
晓得这楼是她爸长的之后
不知是蛇还是龟作法
把女儿黄鹤给弄走了

二十多年里     长江的水
在黄婆的眼中流进流出
直到远去的帆影扑到黄婆眼中
变成白内障也不见鹤儿
失踪时身着的那身羽毛

这一日去同济做眼科手术
儿子背着黄婆上车下车
还说他一起在上海打工的女友
过几天来看黄婆
躲在白内障后面
黄婆婆想     这伢是不是
老伴转世后回来的呀
不然一老一少的哭声
怎么在楼边    让他俩
撞见成了一身母子

往事如布从黄婆眼上
一层一层的剥开
黄鹤楼边看鹤      天啦
儿子带回的女友竞然是黄婆失散二十二的女儿

黄鹤楼是一座有灵魂的楼
不然黄婆一家怎么都姓黄呀
就连黄鹤胫后那个胎记
怎么也发光得像黄鹤楼
顶上那个塔尖一样安祥

2017-11-13上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