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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国良 于 2017-4-4 06:35 编辑
时间是块磨石（组诗）
诗/王国良
此 时
此时，在丑橘旁
我们相互欣赏，像在比美
只是还没等出山就都老了
像满脸褶皱的乡愁
披上夕照的袈裟闭目禅坐
谛听远去的乡音
我们面窗而坐
左边是它，右边是我
中间是沉默的黄昏
不再写诗，偶尔闻闻
江南的体香，想象落日下
那一只只栖落人间的白鹭
神一般独步夕阳，一声不响
木化石
一再被深埋
直至化为一截石头
错过的绿
折叠成一卷史书
你像一个无处安放的叹号
木纹依旧，清晰
如岁月的指纹，却不敢
触碰早已风化的虫洞
那只啄木鸟
还在大森林飞来飞去
敲击远古的回音
而你站在红木底座上
像一位沉默的证人
满身嶙峋的伤口
仿佛还在发出断裂的脆响
一些人从你的脚下走过
表情凝重，就像遇到了
一身封尘的自己
送 别
日子刚长出根须
又被拔了出来
拉断的神经
带着血丝，像染过的长发
飘扬起冬日的阳光
长路悠远，寒气微茫
与一棵樟子松擦肩
雾凇纷纷落下
看不清大雪覆盖的远方
没有寒暄与拥抱
都走在各自的路上，离开和留下
只在挥手之间
拉杆箱碾过的雪地
留下两道辙印
刚一转身已被扫进陈年旧事
一些老人又坐回
时间的溶洞里
静静打磨回忆的核桃
时间是块磨石
见到你的时候
时间还在打磨中午的棱角
微笑是陈旧的，堆积
一些被打成田埂的往事
三十年前的影子
像校园后那片杨树林
枝繁叶茂，缀满绿色的鸟鸣
玫瑰别在梦里，不敢
与月光对视，那本卷边的日记
写满星星的心事
举起葡萄酒的时候残缺的岁月
抿着怀念，一小口就醉了
鬓角里的雪很厚，都还在下着
满桌的旁白，正在握手言欢
半个苹果
咬一口，酸甜的汁液
漫过一首小诗的尾巴
思念如蝌蚪，突然蠕动了一下
留下半个苹果的外孙
已回到远方的家
那里还在下雪，视频里怀抱的吉他
却在五手指间抽出绿芽
剩下的苹果，还有
三道牙印，像他稚嫩的年轮
只一个下午
离别已染上时间的褐色
而味道依旧，闻一闻
回忆都是香的
不再咀嚼
就这样含在嘴里
让夜晚一点点融化
走 湖
在江与湖之间，岁月
被一场雪漂白，苍老的芦苇
守在湖边，等待一行野性的脚印
骑上初冬的风上路
一百座湖，澎湃在传说
深处，用九寨蓝为远方命名
碧绿湖星星湖月亮湖……
像一百只历史的眼睛
眺望，荒原背后的道路
铁质的魂魄，响彻湖底
喂大了游动的天空
确定了太阳的走向
不再躲进唐诗宋词
听小桥流水雨打芭蕉
让眼神远离苔藓的诉说
一百次膜拜，一百次洗礼
给诗歌搭建一座白桦小屋
从荒凉和壮美中找回自己
雾凇里的马
静静的被锁在雾里
千里万里都是曾经
像一场年轻的风
放下雄心的蹄子
压低头颅，倾听草原的挽留
山河静默，那些树饱经风霜
满头银发，不知在向谁独白
一些栅栏掐断了跳跃的欲望
也禁锢了雷电闪过的呼啸
远方就是脚下
接受迷茫和困顿
就像接受北方一场雪
总有一些石头折叠成路
颠簸着命运，把岁月养大
把苍凉扶上脊背
覆盖满身的鞭痕和疲惫
就这样把自己拴进雾凇
在白茫茫的回忆里徜徉
咀嚼神往，站成奔腾的远山
撞 树
晨曦倾盆而下，淋湿了
赶路的风，喜鹊开始朗诵春晓
他站在一天的开始
靠向一棵老树
用背部一次次撞向树干
嘭嘭的声音，如熟透的岁月
发出节奏分明的脆响
像敲打，也像体贴
那棵树已被磨出厚厚的老茧
露出时间的花纹
随风摇摆的树枝
像独舞，也像狂欢
他面对着太阳，看不出
内心的表情，偶尔有一群
小鸟从他嘴唇间飞出
像释放，也像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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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3 08:4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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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3 09:5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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