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让我当一次巫师 好不好
外婆一只手握着油灯
一只手拿起鸡蛋
对准摆动的火苗
一个一个仔细地看
三月 洺河的夜晚
温暖的空气里 树木都在滋芽
一些鸡蛋反复被拿起来 又放下
外婆的举止
有点像 电影镜头中的巫师
再等几日吧 外婆不甘心
风摇着火苗 快要灭了
呼啦 又站直
许多个夜晚过去了
许多年过去了
小鸡 啄壳 吃米 长大
麦梢黄了一茬又一茬
外婆
那些坏蛋都哪里去了
2017-2-21
⊙故人
天空打闪
密集的雨声尚未到来
照亮的山路扇动了一下翅膀
两侧酸枣树 栾树 柿子树
整理自己的羽毛
等待山风
吹走那一片乌黑的村庄
此时此景
需要一群羊 一只狗
一个头顶草帽的人
他们踉踉跄跄
正好赶到了试着嗓音的瓦檐
又一道闪电 闷雷炸响
雨水浮托落花
流到洺河桥边的一页插图里
握书的孩子 咬着铅笔
在骆宾王的诗文下
画出白鹅戏水的波纹
2017-2-24
⊙肚子疼 谎言 或者母亲的药方
整个夜晚
母亲揉着我的肚子
我看着月亮挂在屋檐上
喝过一杯红糖水
又吃了一些糖炒的豆子
这一小间木房子里
所有甜的东西
母亲都拿了出来
天亮之后
我撒谎 肚子还是有点疼
母亲叹了一口气
从炕角抱出她黑坛罐
拿俩鸡蛋给我做了一碗面
鸡蛋面真香
吃完后
肚子一点都不疼了
就算又疼了
忍不住吐出来
我也不用再担心同学们的眼神
2017-2-20
⊙走到明月升起时
土墙之外是枣树 麦田 乌黑的远山
蝉鸣牵丝
枣针带线
父亲可作一枚布纽扣
穿稻草人的衣服
沿着垄沟的流水
引我爬出土墙
七岁 八岁 十二 十三
母亲的包袱内都是棉花
纳透棉花的麻绳
此时还是一地苘麻
坐在村头的大坑里
一些羊无声地吃草
一些牛反刍 垂着白涎
走吧 走到
走到明月升起时
再往前走
走过那道薄薄的 黑黑的村庄
来去的路上
一个人 一座山
不要开口说出自己的孤单
2017-2-20
⊙爱若是草 无关风月
早三十年 我会以父亲的肩背出现
晚三十年 我会以儿子的面容出现
父亲牵马 耕田 懂墒情 分辨一地的杂草
儿子习武 识字 学画画 知道海子
这三十年
我们遇上 爱过 分开
一些细节 看起来可有可无
说书人跑到洺河滩
趁着乡亲们兴起 按下关键的部分不表
等槐花再开
粉白的香气浸染老母庙的木门
谁还能记得
乱葬岗子的白骨头
是哪一个春天 少年怀揣的眼神
月亮露白
捡起银子 我们接着上路
2017-2-19
|
|
发表于 2017-4-26 13:25:51
微信
收藏
发表于 2017-4-26 13:47:16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