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江路》第三部 画圈的陀螺 第四章（二）

闻鸡起舞

                                      （二）冷眼旁观

    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就像河岸边冲击成的一个小潭，奔腾的江水天天顺流而下，总有一些新的水流拐到水潭里，将社会的风气也带到了单位里一样。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社会上风行经商下海，文化工作陷入低谷。剧团排戏没人看，书店没人进来买书，文化馆开展群众活动一没有固定经费，二找不到群众（锣鼓队需要年轻人，都去外地打工了，教戏也没有人学，举办活动找不到观众，邀请人家人家还说没时间，要打麻将），于是有些分配来的人才也调走了去了相对还有发挥能力的地区乃至省城文化部门或者就自己办小公司去了。馆长人选都不好找，清水衙门九品官真的没啥油水，接触的还都是难缠的人和事（文化人都有脾气和个性，乡镇文化工作更是难做，基本就没人具体抓）。转眼到了九十年代，大量的证据表明，学生运动之后再也没有人出来指斥社会上的官商乱权把控经济活动，人人得过且过，有想法的也是走后门揽工程，没门路的就听天由命赚几个是几个，社会上坑蒙拐骗偷世风日下，文化馆也无可避免的出现跟时代同步却与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政府机关功能严重背离的局面。

    首先就是人员构成极为荒唐。社会上已把文化馆等同于养老院，企业富余人员面临退休的为了拿到稳定的退休金通过上级领导写条子就能转到这里，上几年班后按照事业单位工资平稳退休；再就是各种关系走后门进来的，都是对文化工作一窍不通的人，他们做些简单的辅助工作还算凑合，想让他们辅导群众开展文艺活动几乎是为难人家。好在那时候群众已经自发的玩起来了，各地的私人舞厅遍布城区各处，麻将馆空前繁荣，街道店铺门前打扑克“斗地主”、“挖坑”带点小赌的场子白天清早吃吧早餐就开战，晚上有路灯掌明可以玩到下半夜。单位人员呢，周一开完例会这一周没活动就不用来天天上班了。

    这样的混乱也反映到了领导层。一位啥也没资质的女子利用美色加给大领导写吹捧文章一步步活动自己终于入了党提了干先是当个办公室主任，经由老馆长和一名老党员推荐很快批准入了党。又很快就挤兑掉面临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下台。自己接过了馆长的岗位。

     华阴地处渭南地区东部，属地有巍峨峻秀的西岳名山——崋山，地理交通都十分优越，一级行政长官大都是垂直空降，当然也有相互交流与全省全地区角度轮换的，目的是本地人不允许在当地任职，避免做大势力或者避免人情事一大堆，不好开展工作。可殊不知，一旦外地的官员到了你这里，自然就有一帮家乡的兄弟姐妹前来投靠，用流形的话说便于开展工作沟通方便。

     于是，这里的几任县委书记，90年12月之后撤县设市后叫市委书记，基本都是外地空降的，而副手（副市长）之类的本地官员顶多去外县升迁，也有限。主要的问题是不熟悉地方经济，也就常常和基层干部交不了心，搞政治常常成了工作上的作秀，而承包工程建设之类大体上还是照顾那些舍得投资领导的人马或者更上一级领导的亲属股友。而正是因为文化部门没有人看得上，就让一些自认为有才华的人钻了空子。

    不需要说什么德政勤绩，就只需要书记一句话，下边人员再推荐没意见，馆长说任命就任命了，不是财政局局长，人社局局长，那可是肥缺争的头破血流的。对了还有土地局/招商局/开发办，自由贸易区区长，那都弄不好要死人的。

    江路有时候书生气上来就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官的好人不多，歪心眼的不少，喜欢阿谀奉承的不欣赏正直的属下。舅舅就告诉他：当一个人正常的时候都很谦卑甚至还相当有修养，一旦被端到了领导岗位上，有了些人事权和财权，自然就有为自己的小生意谋得利益的人上门讨好甚至行贿加以热络关系。你曾经的原则就在一点一点的试探中失去了原则，因为也没有多少装进自己的腰包，很多人也就任人唯亲，就不再是货比三家买东西了。那些年活动官员的民间价格表都有具体金额的。当时也盛行坊间俚语：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信。女官员晋升一靠上级安插亲眷二靠出卖色相做长官的暗中情人。男的无他就是银子送到了，关系搞好了，满足了当官的喜好就成了。所以就如舅舅总结的那样：是人不当官，当官都一般。几千来的封建官场文化到了红色政权多年的今天也大莫能外。这基本是90年代官场真实的写照，曾经渭南纪委书记因为正直得罪了许多人，当他退休后晚景非常的凄惨。大部分正直的干部也举报无门只好闭门谢客耳不闻窗外事。

    其实那时的全国也是这样的情状，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据说就有一位女服务员被某位领导看上，自有人穿针引线傍上大领导，先是进了土地局当上一名文员，几经调动最后成为土地局的副局长。

    文化馆当时也因为领导不服众，工作局面迟迟打不开，该女馆长干脆放羊，美其名曰：不来倒给单位省下电钱了。她练练字，养养神，和道士尼姑谈玄论理自得其乐。

曾经将她扶上马的老领导立马被她抛弃一旁，手下得力的人马凑不齐，甚至叫一位憨憨做单位的出纳。她也拉拢一帮心术也不咋样的同事更联络一些封建残渣余孽在她面临权力受到威胁的时候，令其摇舌鼓簧为其出力，许愿给副馆长给名誉顾问等虚职。怎料因为她的恣意妄为大闹常委会，终得到停职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一年后干脆不辞而别，党为照顾大局还给了一个副主任科员的待遇算是退居二线不来上班自我奋斗去吧。而后继者却因为风气一变，在代理馆长干了8年也没有扶正，却因伙同局里塞来的一名副馆长动用吃空饷人员上交的管理费用于单位各种开销无法拿出正式发票遭到党内处分，因其组织民间班社戏曲省上赢得荣誉加之剧团团长空缺，才明升暗降的将其调离了文化馆。继任者是一位经党考研多年年轻有为学历又高的女同志，这已经是到了两千年的第十八个年头上了。

    如今的文化馆表面看还算健全。业务上都有了能独当一面的干将。舞蹈/书法/绘画/文学创作/群众多门类活动的辅导人才，民俗文化/挖掘地方特色文化都有人才。每年的大型活动最少能办两三次，小型活动也能办几十次。免费开放是从2015年全面铺开的，开放各种场馆/展厅服务于社会大众来排练来参观，将各种民间艺人都在册登记，召开班社社团会凝聚群众乐于奉献的精神，给艺人们提供展示平台，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主动下乡下学校下社区了解他们的精神文化需求，使我市的群众文化活动的水平整体上了一个新台阶。几年来，东路迷胡在华阴究竟还是否具备传承力，2015年在省电台“山陕眉户”大赛中震撼了全省乃至临省和自治区。慕名而来的戏曲爱好者络绎不绝。民间的学戏热盖过了村里的麻将桌，很多人为了收看陕西戏剧频道换了大电视安装上了机顶盒。今年再赴省电视台，参录了“大秦腔”迷胡专场，另一批年轻一些的新生代亮相电视台，大量的新剧目也一同进行了展示。

月满山

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小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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